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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勇】百鬼异闻录 一 溺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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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妖怪设定,游客维克托X妖怪勇利

勇利的设定是收集不同魑魅魍魉的故事,可以是他们的记忆或者是勇利和他们一起经历过的故事这样的一个妖怪。

本章是关于溺之女的故事,基于传说,但有所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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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繁华的都市相比,长谷津更加静谧,也更加温馨。不被钢铁森林分割的天空继承了长谷津的安详,连夕阳也比城市中的更加鲜艳。赤红的火烧云盘踞在暗橙色的天空中,随着早来的晚风或舒展或蜷缩。山林间偶尔掠起一串飞鸟,啼叫着划过天幕,消失在视野的另一个角落。

红日西坠,残阳如血。天将暗而未暗之时,乃逢魔时刻。

被落日染得火红的森林里,体型较小的动物极速地在树林间奔跑着,想要赶在阳光完全消失前回到自己温暖的小窝里。一只小鼠跑的着急,一不小心踩上一片洁白的丝织物,噗地绊倒在了地上。那片丝绸随之被拉了开,一人纤长的手指伸过来,小心地扶起面朝下扑在地上的小田鼠。小田鼠一顿吱吱吱地乱叫了几声,小爪子揉了揉绿豆似的小眼睛,看向小心翼翼扶起它的人。

昏黄的阳光映得那人面容有些模糊,怎么看也看不清楚,却可以从眉眼中瞧出温和的笑意来。如瓷般白暂的皮肤和柔顺服帖的黑发,形状漂亮的脖颈和线条优美的下颌,哪怕看不清五官也能让人断言他拥有着令人艳羡的容貌。年轻的男子一袭苍青色的和服浴衣,似雪般纯粹的羽织长至曳地,赤脚踩在一对朴素的下駄上。

小田鼠怯怯地吱了一声,像是不敢惊扰到眼前这人。男子朝它微微一笑,缓缓站起身来,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小鼠的视线里。它抓着脑袋四处张望了几下,还是放弃了寻找,迅速往自家小窝的地方赶去。

看着小田鼠身子一扭就消失在了草丛之间,勇利才缓步从树后走出来。一只小巧的树精灵从枝头落下来,坐到他的肩膀上:“你还可以在这里呆多久呀?”

勇利伸出一根食指,轻轻碰了碰小精灵的小脑袋:“应该很快就会离开了吧,这附近已经找不到什么能够记录的故事了。”

树精灵失望地叹了口气,两手支在膝盖上撑着脑袋:“这样子啊,那如果还有故事的话,你可以留久一点吗?比如像我的故事,我可以跟你说我上次认识的小蝴蝶,她的花纹可漂亮了呢。”

“真对不起啊,在你还没有出生之前,我就已经记录过树精灵的故事了。”勇利歉意地对小精灵微笑道,“同样的种族,我只能记录一次故事。”

树精灵很不甘心地抓住勇利的手指,握着小拳头对他捶捶打打的。勇利只是笑着任她胡闹,等她打够了才再次开口:“所以,我也许这两天就会离开了。”

小精灵撅起嘴:“你一般都记谁的故事?”

勇利左手在虚空中一挥,一个小巧的本子浮现在他眼前,自动刷拉刷拉地开始翻页:“大部分都是魑魅魍魉的,毕竟鬼怪们比你这样纯粹的精灵要常见得多,不管是在人类居住的地方里还是外边。不过,我一般也都是在外边找的,现在还是人类居住的地方活动的同类们已经很少了。”

小精灵唔了一声,突然想起了什么,兴高采烈地在勇利的肩膀上蹦起来:“那这么说来的话,旅馆之类的地方你一定不怎么去吧?”

勇利点点头:“的确没有去过几次。”

小精灵扑棱着透明的小翅膀飞到勇利眼前,开心地打了个旋:“那我给你推荐一个好去处吧!我听朋友们说过的,那里有着不太常见的魑魅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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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问维克托,长谷津最棒的是哪几点的话,温泉绝对排得上前三的位置。尤其是他下榻的这家旅店后院自带的露天温泉,在寒冷的夜晚捎上一壶热乎乎的小酒泡在温暖的温泉水中,品着酒泡温泉简直是极致的享受。来到长谷津没有几天,他一天不落地跑去温泉中享受,怎么也泡不腻。今天也是如此,在室内洗干净全身后他便优哉游哉地走到露天温泉的地方,舒舒服服地坐了进去。

温泉水上总是弥漫着奶白色的水汽,雾蒙蒙地笼罩住整个池子。比前几日更冷一些的夜晚也帮了忙,让水面上的雾气显得更加混浊,几乎看不清对岸。维克托靠在离出口较远的池壁边上,半眯着眼睛坐躺在水池里,慵懒地放松着全身。

今晚的夜空也非常美丽,星星点点的光芒错落于夜幕之上,像是大师手下绝美的画作。维克托仰头看了看墨蓝的夜空,长呼了一口气,喃喃地感慨道:“要是带了酒进来就好了呢。”进池子前也没有和店员吩咐,人家自然不会拿过来,现在也实在不想出去取酒,维克托叹了口气,对嗜酒如命的俄罗斯人来说,此等美景和享受中缺了酒,那可是一大缺憾。

似乎是上天听到了维克托的遗憾,他身侧响起了一个清晰悦耳的声音:“不嫌弃的话,要不要与我共同享用这瓶清酒呢。”

稍带了一些日本口音的流利英语,声音也很好听,但问题并不是语言,而是这嗓音太过柔软纤细,明显是女人的声音。维克托诧异地转过头去,只见身边不知何时坐了一位妙龄女子,正端着一支小巧的瓷瓶对他盈盈而笑。

女子看面容大概也就二十多岁的模样,瓷白细腻的皮肤沾染了一些温泉的水汽,看起来更加吹弹可破。她线条柔和的脸蛋上是精致漂亮的五官,明眸皓齿,绛唇映日,随意地一瞥都似含着无限的风韵。乌黑柔顺的长发顺着她的肩膀垂在身前,皓如凝脂的躯体半遮半掩于温泉里迷蒙的水汽之后,若隐若现得神秘又诱人。

维克托吓得猛吞了一口唾沫:“这里不是男浴池吗?”

女子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百灵鸟般灵动的笑声跃动在空气之中。她抬手微微遮掩了一下身前,似乎是顾虑维克托的感受,轻轻说道:“先生你大概不小心走错了地方吧,这是混浴的浴池,男女都可以一起泡的。”

明明走的就是几天来一直进的那间浴池,怎么突然从男浴池变成混浴的了。可是维克托进门前确实没有仔细看门口垂挂的幕帘,要说他不小心走错也是有可能的。

维克托很快转过了头不去看那女子,礼貌地道着歉拿过放在一边的浴巾,当即就要起身离开。在旁人看来这似乎是个天时人和的好时机,但维克托完全没有就势随之的想法。并不是生理上有什么问题,也不是心理上有什么障碍,只是他本来没有这种打算,既然是误会,那就解开他就是,没必要招事。

再说他这两天玩的开心,心情舒畅,也没什么想要发泄的。

女子似乎没料到维克托转身就要走,一急便伸手抓住了维克托的胳膊。维克托当即就有点烦躁,但对女人要保持的基本风度他可不会忘,实在没办法一甩手把女子挥开去。毕竟万一后者在水中保持不住平衡摔倒了,不管是磕了还是溺了都是麻烦的结果,一时就僵在了原地。女子见自己拉住了他,心下窃喜,柔荑般的纤手便滑了过去,柔柔地要揽上维克托的腰腹。她撑着身子贴近了几分,娇媚的身子贴了过去,就要拥住维克托。

一只白暂的胳膊却在这时探了过来,看似随意却牢牢地捉住了女子的皓腕。

正在思考如何足够礼貌地摆脱女子的维克托抬头去看给他解围的来人,对上眼时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转眼却流露出一股似惊喜似玩味的笑意。那日和他萍水相逢的勇利正单膝跪在岸边,身着一身素纹藏青的甚平,抓着女子的手腕眼光锐利。

女子在看到勇利的下一瞬间便浮现起厌恶的神色,摆着手想要挣脱。勇利没轻易将她放开,而是俯下身靠近过去,直视向女子的双眼:“失礼了,我和这位先生认识,不想眼睁睁看着他命丧温柔乡,可以请您住手吗?”

“你管的真是够宽,话也说得难听。”女子的声音里涌现出一股冷酷的怒火,“你情我愿,互利互惠,在你嘴里却像是坑害了。”

“对这位先生来说,实际上就是坑害不是吗。”勇利盯着女子毫不退步,“还请您收手。”

女子像是被气笑了,松手放开了半抱着的维克托,上下打量了一番勇利:“你是出于什么才过来阻止我的呢?是一心胳膊肘往外拐呢,还是只是想救下这个男人呢。”她眼波流转,语气讥讽起来,“怎么,他是你的姘头?”

勇利的脸颊刷的涌上一阵烫人的烧红色,表情却一下难看了起来。本来见女子放开了维克托他打算松手,现在却抓得更紧,死死地掐住她的手腕:“溺之女,我对你的生活没有任何意见,不打算对你评头论足,也没有插手干扰的想法。我本意还是有求于你,只是希望你放过这个人而已,你大可以去找其他的猎物,没必要执着于他。”

“你希望我放过他,我就会乖乖地听你的吗。”

被勇利叫做溺之女的女人眯起双眸,剪水双瞳中闪过一阵危险的光芒。

“难得有外番的男人,我还想尝尝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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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到底是怎么转变的,维克托说不清楚。

本来他以为那女人可能是那种强行拉客的特殊工作者,本打算找到办法脱身便去前台投诉。没想到前几天见过的那位青年会在这时出现在这里,还帮他解了围。勇利不是这里的员工,几天前送维克托回来时也表明他也不是住在这旅店的客人,那怎么会在这呢。维克托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来龙去脉,眼前两人的对话却越来越奇怪起来。虽然他们说的都是纯正的日语自己无法听懂,但那股针锋相对的气氛却明显得都快实体化了,让在一旁插不上话的维克托很是费解。

这两人是之前认识吗,敌意这么深,难道是前情侣?

维克托擅自臆想的情况还没构思完,勇利却突然啪地打开了女人的胳膊,转身就抓住了维克托的肩膀。维克托还愣着呢,呼地被人从水里拽了出来,正讶异着勇利的力气居然这么大,不知哪来的一张巨大的浴巾突然把他包裹住,勇利一推,他便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噗地坐到了岸边的一张椅子上。几乎是摔在椅子上,维克托的屁股摔得生疼,他有些不满地抬头想问勇利干什么,看到池水中的状况后却惊得张大了嘴,连一声闷哼都发不出来。

水面上的雾气不知何时散了个干干净净,清澈见底的温泉水将池底的岩石都显露得清清楚楚,更不要提站立在其中的人。

然而站立的其中,真的是“人”吗?

分明正是泡汤的高峰期,这池子里除了他们三人再没有别人,出口处也是一片死寂,丝毫没有他人存在的证明。站在池中心的正是刚刚试图引诱维克托的美丽女子,她的上半身在没了雾气的遮挡后大大方方地展露了出来,确实是值得自傲的完美身材。然而从她的胯部往下,却根本不是修长细腻的双腿,而是骇人的皑皑白骨!

这女人根本就不是人类!

与上半身比起来显得太过单薄细长的腿骨似乎随时可能折断,却稳稳地支撑住了女人的身体让她立于池中。一层薄薄的水面平静无波,却将水上水下隔成了两个世界一般。水上珠圆玉润,水下枯茎朽骨,像是天堂与地狱共存般的景象。

维克托哪里见过这样冲击的景象,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站在他身前的勇利回过头来,漆黑的双眸中泛起一阵青色的光芒。他像是有些无奈地微笑了一下,伸过手按上维克托的额头,冰凉的五指轻轻点在他的皮肤上。原本裁剪短小的甚平转变成了浴衣,一件雪白的羽织飘然落在他的肩上,他墨黑的瞳孔带上了清澈的青色,眼底似有灯火萦绕。

勇利轻轻低下头,伸手为维克托阖上双眼。

“睡一觉吧。”

“不要紧的,这些只不过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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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行走在一条狭长的小道上。

周围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他却知道自己一直准确地走在一条道路上。身侧的漆黑中似乎有什么莫名的存在,时不时一声娇笑,又一声嘶嚎。他走着走着,心里渐渐害怕起来,茫然无措地想要停下来时,视线里突然亮起一盏明灯,晃晃悠悠地在空中摇摆。

它在漆黑中显得那样温暖又明亮,于是他不再害怕,拔腿跟上这盏向前飘动的灯火。

黑暗逐渐淡薄,转变成灰色,又转变成白色。当他忍不住抬手遮住双眼时,维克托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醒来。

此时正是清晨,拉开的窗外天色还有些昏暗,阳光初露,莺啼燕语。

维克托有些发懵地从床上坐起身来,揉了揉眼角。

他似乎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水波,有酒香,还有盘踞不愿散去的白雾。他似乎记得有一个漂亮的女人坐在身侧,关于她的模样却怎么也记不起分毫。梦中的一切都像蒙了一层清纱,看不真切,却又难以忘却。

但是有一个细节却清晰不已,他轻轻闭上眼就能在脑海中重现。

那是一对青黑色的眼眸。

维克托看向窗外,望着天边鱼肚白的色彩,没由来地叹了口气。

这丝丝的遗憾,究竟是为了哪一段回忆不起来的梦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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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谷津没有多大,这两天足够维克托把所有的好地方玩个遍。他收拾好了东西下去退房,走到门口时却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背着一个小背包慢腾腾地走着。维克托立刻回想起了那人的名字,很是热情地叫道:“嘿,勇利!”

黑发青年突然被叫住,明显迟疑了一下。他表情疑惑地转过身来,推了推滑到鼻尖的蓝框眼镜,看向维克托的方向。

在和他对上眼的那一刹那,维克托心下漏跳了一拍。

明明是截然不同的颜色,维克托却在看到勇利的眼睛时突然回想起了梦中那对记忆深刻的双眸。他不着痕迹地咽了一口唾沫,一个突然兴起的决定浮现于心,催促着他往勇利的方向跑过去。

维克托站到勇利的身前,看了看勇利身后像是旅行携带的背包,欣喜地对他展开一个桃心形的笑容。

“你是要离开这里,出去旅行吗。”

“不如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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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之女,温泉旅店经常出没的妖怪,如果看见浴池里泡着这个美女,千万不要贸然靠近。因为也许她站起来,你就会发现她浸在水中的部分全是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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